With teary eyes I ask of the flowers, but in vain
【蝶戀花】(庭院深深深幾許)
宋 • 歐陽修
庭院深深深幾許,
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
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
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TUNE: DIE LIAN HUA
"Butterflies Romancing Flowers"
TITLE: "How deep, deep is the deep courtyard lonely?"
-- by OUYANG XIU (1007-1072)
-- Translated by Frank C. Yue
How deep, deep is the deep courtyard lonely?
Amidst the mists, the willows weep sorely,
As if shielded by layers of curtains many.
With jade harness, he rides around on
carved saddle;
High mansions block my view of my
Gallant fickle.
The rains and winds are raging in late Spring;
Beyond the doors, dying sun sinks.
I'm powerless to stop Spring from taking wing!
With teary eyes I ask of the flowers,
but in vain;
Red petals fly o'er the swing again and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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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詞以生動的形象、清淺的語言,含蓄委婉、深沉細膩地表現了閨中思婦複雜的內心感受,是閨怨詞中傳誦千古的名作。
此詞首句「深深深」三字,其用疊字之工,致使全詞的景寫得深,情寫得深,由此而生深遠之意境。詞人首先對女主人公的居處作了精心的描繪。「楊柳堆煙, 簾幕無重數」這兩句,似乎是一組電影搖動鏡頭,由遠而近,逐步推移,逐步深入。隨著鏡頭所指,先是看到一叢叢楊柳從眼前移過。「楊柳堆煙」,說的是早晨楊 柳籠上層層霧氣的景象。著一「堆」字,則楊柳之密,霧氣之濃,宛如一幅水墨畫。隨著這一叢叢楊柳過去,詞人又把鏡頭搖向庭院,搖向簾幕。這簾幕不是一重, 而是過了一重又一重。究竟多少重,他不作瑣屑的交代,一言以蔽之曰「無重數」。「無重數」,即無數重。一句「無重數」,令人感到這座庭院簡直是無比幽深。 至此,作者用一句「玉勒雕鞍遊冶處」,宕開一筆,把視線引向她丈夫那裏;然後折過筆來寫道:「樓高不見章台路」。原來這詞中女子正獨處高樓,她的目光正透 過重重簾幕、堆堆柳煙,向丈夫經常游冶的地方凝神遠望。
詞的上片著重寫景,但「一切景語,皆情語也」(王國維《人間詞話》),在深深庭院中,已宛然見到一顆被禁錮的與世隔絕的心靈。詞的下片著重寫情,雨橫 風狂,催送著殘春,也催送女主人公的芳年。她想挽留住春天,但風雨無情,留春不住。於是她感到無奈:「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只好把感情寄託 到命運同她一樣的花上。這兩句包含著無限的傷春之感。清人毛先舒評曰:「『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此可謂層深而渾成。」(王又華《古今詞論》 引)他的意思是說語言渾成與情意層深往往是難以兼具的,但歐詞這兩句卻把它統一起來。這兩句情感層次如下:第一層寫女主人公因花而有淚。見花落淚,對月傷 情,是古代女子常有的感觸。此刻女子正在憶念走馬章台(漢長安章台街,後世藉以指遊冶之處)的丈夫,可是望而不可見,眼中唯有在狂風暴雨中橫遭摧殘的花 兒,由此聯想到自己的命運,不禁傷心淚下。第二層是寫因淚而問花。淚因愁苦而致,勢必要找個發洩的對象。這個物件此刻已幻化為花,或者說花已幻化為人。於 是女主人公向著花兒癡情地發問。第三層是花兒在一旁緘默,無言以對。緊接著詞人寫第四層:花兒不但不語,反而象故意拋舍她似地紛紛飛過秋千而去。人兒走馬 章台,花兒飛過秋千,有情之人、無情之物對她都報以冷漠,怎能不讓人傷心!這種借客觀景物的反應來烘托、反襯人物主觀感情的寫法,正是為了深化感情。詞人 一層一層深挖感情,並非刻意雕琢,而是象竹筍有苞有節一樣,自然生成,逐次展開,在自然渾成、淺顯易曉的語言中,蘊藏著深摯真切的感情。>
<這首詞意境深遠。詞中寫景寫情,而景與情又是那樣的融合無間,渾然天成,構成了一個完整的意境。詞人刻畫意境也是有層次的。從環境來說,它是由外 景到內景,以深邃的居室烘托深邃的感情,以灰暗淒慘的色彩渲染孤獨傷感的心情。從時間來說,上片是寫濃霧彌漫的早晨,下片是寫風狂雨暴的黃昏,由早及晚, 逐次打開人物的心扉。過片三句,近人俞平伯評曰:「『三月暮』點季節,『風雨』點氣候,『黃昏』點時刻,三層渲染,才逼出『無計』句來。」(《唐宋詞選 釋》)暮春時節,風雨黃昏;閉門深坐,情尤怛惻。個中意境,仿佛是詩,但詩不能寫其貌;是畫,但畫不能傳其神;唯有通過這種婉曲的詞筆才能恰到好處地勾畫 出來。尤其是結句,近人王國維認為這是一種「有我之境」。所謂「有我之境」,便是「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人間詞話》)。也就是說,花兒含悲不 語,反映了詞中女子難言的苦痛;亂紅飛過秋千,烘托了女子終鮮同情之侶、悵然若失的神態。而情思之綿邈,意境之深遠,尤令人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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